二十 空中雄鹰

机不过几分钟时间，这点时间甚至不够给机舱减压，就这样突然打开舱门，里面的乘客十个有九个会耳孔喷血！再加上近万米高空，气温低到零下四五十度，严重缺氧，毫无准备的乘客真要跳出去，就算不摔死也得窒息，或者活活冷死！

    蚌式舱门打开，冷风猛灌进来。教官的怒吼压倒了引擎的轰鸣：“按照顺序排队过来，一个接一下往下跳！谁要是敢拒跳，我马上让他滚回老部门！”

    队员们排队过去，教官伸手往一名队员身上一抹，就这一个动作便检查了一遍那名队员身上的伞具，确定没有问题后拍拍那名队员的肩膀，示意他往下跳。队员们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最后轮到萧剑扬，他往下面看了一眼，看到地面上的一切都小得可怜，当即就腿软了。教官不怀好意的叫：“47号，你要拒跳吗！？”

    萧剑扬没说话，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纵身跳了下去……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裤裆又湿又热，尿了，肯定是尿了！

    在地面话多，上了飞机汗多，到了高空尿多，这大概是所有士兵第一次跳伞时的共同特征了。好在尿裤子归尿裤子，动作可没有忘记，最终在他的操纵之下，圆伞带着他飘到一片草地上，顺利着陆，只是着陆的时候冲击力大了一点，震得他小腿隐隐作痛。伏兵则比较倒霉，被挂在树上下不来，哇哇大叫，一帮空降兵像看猴似的围着他指指点点，看足了笑话才把他给弄下来。

    没等伏兵把气喘匀，运八加足了燃料，又要上飞机了。第一次上运输机的时候一个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次没有人说话了，大家都保持着沉默，看着运输机冲上云宵，然后在教官的怒吼中咬着牙纵身跃下……那一天每个人都跳了三次伞，这让空降兵们眼珠都红了。现在部队训练经费非常紧张，空降兵一年只能跳四五次伞，有时候甚至还要拿热气球来凑数，而这帮小子一天就能跳三次，谁不眼红?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第二天醒来，学员们小腿肿得跟大象腿似的。肿也得跳，一次次从飞机上纵身跃下，让双腿一次次接受这样的冲击，直到适应为止。彻底掌握了跳伞技巧之后换着花样来，高跳低开、低跳低开，除了跳圆伞之外，还要跳翼伞。翼伞是个好东西，可以长时间在空中滑翔，避开敌人重兵集结的区域和防空火力，有些翼伞上甚至有火箭发射装置，能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的阵地轰成一片火海。不过翼伞远比圆伞要难以操纵，需要更精湛的精神和更过硬的心理素质，不是谁都能跳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练习直升机跳伞。直升机跳伞的优势在于直升机可以长时间旋停在空中，一点点云缝都能钻进去，对高度和空降场的掌握更加灵活，对于特种部队来说，这非常重要。当然，如果连运输机跳伞都难不住你的话，直升机跳伞也难不住你的，跳直升机的难度比跳运输机要小得多。让萧剑扬和伏兵很无语的是直升机回收队员的方式，能降落在地面让大家登机固然是好的，但是如果没有合适的场地可供降落，就只能“扯蛋”了。什么是扯蛋？简单的说就是把静力绳扔下去，队员们用绳子将自己腰部绑住，然后直升机爬长升将他们带离地面，这一串人在空中晃来晃去，手舞足蹈……机械师转动绞盘将他们一个个扯上来，整个过程可能要二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那滋味只能自己想象了。萧剑扬一直认为能想出这种反人类的回收方式的人纯粹就是上辈子跟他们这些当兵的有仇！

    一般的特种侦察部队只需要完成五次高度不同的跳伞，就算通过了跳伞训练，但是萧剑扬他们不一样，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每个人都数百次的从飞机上纵身跃下。八千米高空？跳！百米超低空？跳！大风天？跳！下雨？跳！山区？沙漠？雪地？海岛？丛林？照跳不误！双腿不断承受着从高空落下的巨大冲击力，一次次肿起，又一次次的消肿，直到哪怕是在做梦中被人套上伞包然后一脚从飞机上跳下去，也能本能地开伞、控伞、着陆为止。渐渐地，空降兵们对他们的敌意被惊讶和钦佩代替了，都说这帮家伙都是疯子，我们是跳伞，他们是玩命！等接受完整个跳伞训练之后，萧剑扬他们已经成了伞兵中的伞兵，任何气候，任何地形，任何时间，只要飞行器能够起飞他们都能跳，当然，飞行器如果无法起飞，他们也就跳不成了。

    蝙蝠是空降训练基地里大显身手，所有跳伞科目的第一名都让他夺走了。这个疯子创下的纪录是乘坐氦气球上升到两万六千米高空，然后纵身跃下，一直到身体下坠的速度已经接近音速了才开伞，最终成功着陆。这一纪录为他赢来了丰厚的奖励：两记火辣辣的耳光。那一次教官出奇的愤怒：这种超高空跳伞稍有不慎，不死也得残，这个责任谁负得起？部队耗费这么多心血培养他们，不是让他们去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但是这两记耳光和一顿臭骂并没有掩饰教官对蝙蝠的欣赏，很多年后，在训那些眼高于顶的新兵的时候他都会一脸自豪地说：“我带过的一个兵试过从两万六千米高空跳下来的，你们?还差得远！”

    可惜，这句话蝙蝠永远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