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开成海，思念成灾

德正想告诉父亲，自己这些天的见闻，以及推测。

    但她突然发现，正在修剪紫丁香枝桠的父亲，眼神是如此的专注。

    伊妮德很少看见这样的父亲，不，应该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

    尽管身上都是泥土、树叶以及污泥，但此刻，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平静，和平时的衣着打理得齐整，精神却茫然失措呈现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

    伊妮德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站在一旁等待着。

    女孩回想着自己对父亲的印象，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总是给人一种游子般不知身在何处的不安定感，他的眼神总是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呢？

    “这些花，是在你出生的那年才开始种下的。”紫丁香伯爵背对着自己的女儿，一边继续修剪着紫丁香的枝叶一边道。

    “原先，它们只有贴近城堡的那么一片，因为是紫丁香家族的象征，所以才种了那么一片，但其实谁也没有很在乎这些花。是啊，对那时的我来，家族纹章上的紫丁香可比实际上的花重要多了。”

    一反常态地，伯爵大人絮絮叨叨地讲着陈年旧事，一句话啰啰嗦嗦翻来覆去要讲上好几遍。

    “因为，紫丁香象征着光荣啊，家族的光荣，我可一心都扑在了这上面。后来，赛丽来了，她很喜欢这种花，即使只有那么靠近城堡后面的那么一片地，她也喜欢呆在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再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米缔欧克出生了，拉斯特出生了，然后，你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赛丽还是那么喜欢这些花，经常来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但是花园还是那么大，只有靠近城堡后面的那么一片。”

    伊妮德无言地听着，女孩知道，自己出生的那年，也就是母亲去世的那年。

    对于这个只知道一个名字的母亲，女孩心情很复杂。妈妈为什么在生了自己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跟自己有关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诞生才让她身体更加虚弱？如果她还在世的话，自己会不会毫无保留地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她呢？

    妈妈……女孩默默地在心里念着这个称呼。

    走神了一会儿，父亲已经自顾自地讲到了后面。

    “……后来，我就开始种花，从靠近城堡后面的那么一片开始，一直种一直种，一直种到了山脚下。”伯爵大人直起身，望着摇曳的花海，深吸了一口气，“多美啊！”

    伊妮德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只有在这里才会显得那么平静。

    但是，既然他那么爱妈妈，为什么后来还要娶拉塞尔呢？女孩有些疑惑，然后，没有忍住，她直接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紫丁香伯爵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你的生日快到了吧，”伯爵大人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我会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的，伊妮。”

    伊妮德默然。

    家族的危机已经迫近，自己的这个生日，还不知道会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度过呢。

    “父亲，最近圣瓦伦丁城里来了许多佣兵团，我发现他们……”伊妮德开口，还没完就被伯爵打断了。

    他摆了摆手：“城里的事情，我都已经交给了你大哥管理，有什么事情你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