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苍天有情恶有尽 (三）

>     郭牢头凑近了低声，“老爷回来了？”

    廖捕头轻轻地了头，“情况不太好啊……”

    郭牢头心领神会，拍了拍廖捕头的肩膀，“你我兄弟做好自己那事就好了。走吧，犯人就在里面。”

    两个狱卒带着廖捕头走进了羡尘的牢房，廖捕头不禁用手掩鼻，抱怨道，“这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郭牢头双手一摊，苦笑着，“我真没干什么，从来的那天就一动不动，烂肉一堆，兄弟我好不容易才喂活的。”

    廖捕头只得了头，由两个狱卒将羡尘抬了出去，在喂马的水槽中清洗了，脱去了那身污秽的衣服，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押解到公堂中等待陈闲的发落。

    牢中，刘麻子望着空荡荡的牢房，忍着背后的剧痛道，“好走了兄弟，哥哥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公堂中，羡尘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随着捕快们的摆弄而动。失去了长满青苔的牢房和忙碌的爬虫，羡尘的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视，如同一个盲人寻找自己的拐杖。

    陈闲看着羡尘的眼神中有着不出的情愫，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在文莲的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但是现在，这个孩子将会因为他姐姐的鲁莽行为而受到残酷的惩罚。知州大人对于杀人凶手畏罪自杀非常愤怒，因此得知犯人竟然还有一个弟弟时，就把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迁怒到了这个九岁的孩子身上，当然还有他陈闲。

    陈闲看着这个双眼无神，表情痴呆的孩子，心中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也是无能为力的，而且自己也已经完蛋了。

    柳师爷看着知县大人久久不话，就在旁边用扇子掩了口鼻低声，“老爷，已经升堂了。”

    陈闲鼻子中哼哼了一声。惊堂木用力一拍，清脆的一声响惊得堂下跪着的羡尘猛然抬起了头。

    陈闲也不审问，面沉似水，直接道，“现已查明，凉州凌吾县安和镇人文莲，以武功杀害县府衙差三人，无辜村民一十二人，手段残忍，与牲畜无异。”他停顿了下来，喉咙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又吸了一下鼻子，才接着，“依我中州大塘律例，判文莲凌迟千刀，尸骨抛于荒野，永不得入葬。”

    柳师爷眼神转动，知道如此残酷重刑必定是得到了知州大人的亲口吩咐，便把到了嘴边的量刑过重又咽了下去。

    陈闲接着，“文莲之弟弟，凉州凌吾县安和镇人羡尘，为罪案共犯，学武习武，依圣谕，判发寂宁塔，永不释放。”

    啪，惊堂木再次拍响，羡尘又一次被惊得抬起了头，却随即又茫然地低了下去。他仅仅是单纯地被外界的刺激所扰动，陈闲所的话却一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去，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何种模样的未来。

    完这些话之后陈闲马上离开了座位，似乎椅子上满是荆棘一样。他连退堂都不喊，转过身踉跄着就走了出去，似乎这衙门前堂就是修罗地狱一般。其实后背上早已经被冷汗侵透了，衣服粘在后背上，凉风一吹就像是被寒冰包裹，冷气直刺心扉。

    老爷走了，柳师爷咂摸咂摸嘴高声喊了退堂，却看到四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穿着衙差的服装头戴苇编的遮阳大帽，从门口直接就走了进来。他们步伐矫健，落地之时如同弓弦一般，粘地就起，整个身形在地面上飘飘荡荡如同棉絮一般。众衙差一见，一声呼喝，都提起手中长棍将这四人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