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游

    一套衣服穿在身上，一套衣服备用换洗。两套衣服都已经洗到发白，虽然看上去很老旧，但也很干净。

    叶暖稍微收拾了一下，开门出去。

    楼道里正在加蜂窝煤的刘阿婆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朝她打招呼：“阿暖，你好点了没有？”

    刘阿婆是她离开家后遇上的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所以即便是十年后的叶暖回来，声音里也还是有感激的：“我好多了。”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走上前去：“阿婆，我帮您。”

    蜂窝煤，在十年后虽然还存在着，但在她生活的四周，却已经见不着了。叶暖提着火钳，动作倒不见得生疏。十年，想着有些遥远，但曾经发生过的事，还是会在生命里留下深刻的痕迹，难以忘却的。

    “好闺女，”刘阿婆在布围裙上搓了搓手，“你这是要出去吗？”

    “嗯，”叶暖加好煤饼，又把地上的水壶提起来架上去，“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要先养好身体才是，”刘阿婆担忧的看着她，“你的脸色现在瞧着还不大好呢。”

    “没事的阿姨，”叶暖笑道，“只是脸色差点了，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

    “你们这些孩子啊，总是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些病啊，是要留下病根的，当年我们……”

    刘阿婆什么都好，就是有那么一点啰嗦，要是不打断她的忆往昔，至少也得在这站上半个小时。

    “阿婆，”叶暖笑着扶住她的手臂，“我真的没事了，只不过……”她有些歉疚，“我的房租可能得迟几天才能给您。”

    刘阿婆拍了拍她的手：“房租的事啊不着急，只是个小小的储物间，人住着也不大舒服，找人收拾了一下也只收拾成那样，早知道……”

    “挺好的。”叶暖说，真心实意的，“真的挺好的。”

    能避风，又不漏雨，刚到这座城市就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房租不贵，还遇上了一个好心的阿婆，十年前的叶暖非常满足，而从十年后回来的叶暖感受也差不多。她的优点可能不多，但感恩绝对是其中之一。

    “好闺女。”刘阿婆笑起来。

    “那刘阿婆，我先出去了。”

    “去吧。”

    这座筒子楼，外头的阳光再好，楼道里却仍然是阴阴的，楼道尽头有光明，叶暖不由的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刘阿婆看着叶暖瘦弱的背影，摇了摇头，多俊的丫头，可惜命不太好。不过鸡窝容不下金凤凰，这丫头啊，迟早都是要飞出去的。

    突然跑出来的叶暖惊起了停在门口的几只小麻雀。院子里几个孩子在玩跳房子，还有几位妈妈扎堆，聚在一起一边洗衣服一边聊着天。

    在这个院子里一点也看不出帝都可以媲美国际大都市的气质。叶暖找到了非常便宜的房子，缺点就是离市中心非常非常的远。

    十年后来去都有豪车接送的她现在只能依赖自己的脚，用最原始的移动方式。

    走了几分钟，脚趾就痛了起来。鞋子没有可以换的，就只有这么一双。而这双明显有些小了，穿着有些挤脚。但这也不是不能忍的痛苦。踩上12cm的高跟鞋跟现在的感受也差不多。叶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黑面布鞋，继续往前走。

    在两个小时之后，她站到了车水马龙的街边。

    出生在杭城的小姑娘，来到了帝都，想要在这里出人头地，其实她最后也算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遇上星探，因此在现在的时间从容又悠闲。看着擦到一丝灰尘都没有的玻璃橱窗，叶暖想着，如果能早几天回来就好了，让她好好的看看这座熟悉的城。这个念头冒出来，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取笑自己，等她接到了那支广告，不一样可以好好的体味和回味这座都市带给她的感觉吗？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偶尔也有路人朝她投来轻蔑的目光。穿着土气的女孩，对自己看到的一切都饶有兴致，的确给人一种乡下妞进城的感觉。叶暖对别人的眼光不以为意，在看到前方的冷饮摊时，目光又是一亮。

    五毛钱一杯的果子露，让当年的她明白望梅止渴这个成语的意思。走到脚疼心累喉咙冒烟，那个时候的她，看着玻璃罐里颜色漂亮的果汁，摸着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钢镚，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没有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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